lattice

【棘境】Shampoo

by lattice



——I long for the Island of Songs across this heaving Sea of Shouts.


中和了四溢的腐蚀性溶液,阿戈尔男性取下护目镜,脱/下白大褂,清扫炸碎的试管再倒进废物桶。实验失败对他而言乃家常便饭,甚至比起周旋于成功的喜悦,这套打扫残局的流程他自学/生时代便更心应手。

棘刺携着一身异味走出实验室,对着迎面走来的温蒂点点头。阿戈尔女性出于礼节不曾掩住口鼻,却也面露讶异:“哎呀,棘刺干员,你的头发……”

“啊……不要紧,”棘刺耸耸肩,“我回宿舍拿刀剃了就行。”

自从上次当着来实验室交流学习的赫默干员的面用刀剃头(未果),吓坏了跟着赫默来串门的伊芙利特——这只是赫默的担心,实际情况是他的武/器让年幼的萨卡兹眼前一亮,更甚要当场拿她的喷火器和他的刀比试比试,总之险些酿作一场重大的实验室事/故后,伊芙利特的喷火器,连带着棘刺的刀一同被下了禁/令,不许随它们的主人踏进实验室一步了。

果真小孩子好麻烦,念及此,棘刺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紧锁。

“呃……”

棘刺歪着头:“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难道有什么问题’,是总感觉问题很大!”温蒂欲言又止,“你……”

“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我是说,拿刀。”温蒂不禁满面同情,“如果没有人帮你的话,我可以——”

见状,棘刺只得应声附和:“会有人帮我处理的,大概吧。”

“真好呀,这样我就放心了,不愧是棘刺干员和极境干员,‘天生一对’的好兄弟呢。”温蒂了然道——等下,话题怎么又扯到那家伙身上了啊?——话虽如此,他这话说得,十分里有八分底气不足。虽说他认知中,同宿舍的那个“大龄儿童”是足够知情识趣的,虽然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习惯了互相照顾彼此扶持,但至少在他们的关系演变成恋人后,若论主动提出做这种老妈子般的事情,实在是一件都没有。

“诶,难道棘刺干员和极境干员,每天醒来后不会做帮对方剃胡子,帮对方打领带,诸如此类的事情吗?”

打听他们恋情的,处在“青/春/期”……不同种/族不可一概而论,总之是介于幼年期和成/人期之间的,在心中对两个男性干员间的“秘闻”尚存有暧昧的遐想的女性干员们,譬如时常在会客室与极境一同上工的安洁莉娜,就不止一次围着他们探头探脑,再被那家伙故作镇定地扯开话题;而某些已然成年的女性干员,譬如小个子的杜林人桃金娘,逢上他时也会扛着旗子狡黠地笑:“今天极境干员的衣服穿反了,被我们大家笑了好久——我说呀,真的不是棘刺干员帮他穿的吗?”

——别只要有什么坏事都要联想到我啊?本就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铁证如山事实当前,棘刺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好吧,他承认,极境在集/合时因差点迟到而穿反衣服,是他一手酿就的,可谁让昨夜极境始终表露/出那副不服输的情态,甚而掰过他的肩头喊话让他“再来一局”,始作俑者这才放纵了自己……棘刺揉了把酸痛的老腰:“我们才不会互相做这种事情。都是成年人了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把我们想象得没手没脚的。”

是的,我们才不会互相做这种事情……却仿佛被女干员们左一榔头右一棒槌地洗/脑了,潜移默化中他感知到仿佛只有互相对彼此做些亲/昵的日常小事,才是正确的、合理的恋人相处模式。阿戈尔怀揣着复杂的心绪,默念着“我们才不会如此流俗”走进宿舍,见到极境不甚常见地坐在书桌前读书。午后的日光在海面上折射/出一层粉金,窸窸窣窣地落满他白得发亮的发梢,被誉(自誉)为“伊比利亚之风”的美男子纤长的指尖掀过一页纸,轻轻地点着桌面——如此的景象,也可谓是一种“不流俗”。

可恶,又被他不说话的景象给装到了啊。

他在旁侧站着,不知是否该开口闯入对方阅读中的世界。难得认真起来的极境同周/身有着结界,纵使亲/昵如自己在此刻当下也是外在的侵入者。本想等着对方的飞扑拥/抱或是爽朗问好,而极境似乎是铁了心弃他于不顾,棘刺便想起了战场上忙里偷闲被/迫听女干员们交头接耳间学来的新词:

可恶,我好像被他放置play了。

第二次想出了“可恶”,于是棘刺当真觉得他好可恶。于是他颇为朗声地清清嗓(把黎博利吓得通身绒羽一抖),而后状若无意地开口:“真是罕见呐,一向聒噪的黎博利会舍弃了叽叽喳喳的闲余,这么安静地读书,而不是带一帮人回我们的宿舍开Pаrty——”

他在“我们”上加了重音,以表达对这种行为的不悦。而“我们”便是单指极境与棘刺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有时也顺带包括了环绕着他们的每一粒空气、每一寸阳光,皆是强/硬而颇为暧昧地被打上了他们专属的烙印。它终归边界分明,任何外力不可侵入,就像,棘刺想,感到自己难得这么酸溜溜地:就像方才安静读书的大帅哥,看起来就生人勿扰。而见对方不作声,他继而开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且难得有心情开玩笑,“莫非是失恋了?”

“呃,兄弟!”极境蓦地起身,目光上下扫视他,“你这是怎么了,仿佛刚从卡兹戴尔的战场上退下来似的!虽说你平日里就邋邋遢遢的,不如本帅哥精致多了,但是像今天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味’,也是前所未有的!——我说刚刚读诗的时候怎么感觉有幽冥的气息围绕着我,就像兄弟你靠近大海时能嗅到的——”

“有那么恐怖?”

“真的有!等下,我好像忽略了重点……”极境沉吟片刻,而后故意换上一副“怨女”(棘刺着实不知该怎么形容,该说这个比喻有够不贴切的)的姿态,“什么‘失恋’,棘刺干员,‘索恩斯’先生,你可不许抛弃我!”他这下情真意切双眸含泪,倒是搞的棘刺不好意思了,不擅长应对直球的阿戈尔男人只得期期艾艾地凑近去瞧他那本精装书:“我没有抛弃你……说起来,你这读的是什么?诗集吗?莱塔尼亚的?”

“是诗集,但不是莱塔尼亚的,似乎不是泰拉文明的产物——是用太古时期的古维多利亚文书写的哦?我是在博士床头拿的,博士贴心地为我附上了翻译,还指出了翻译错误。你看这句,‘在这喧哗的波涛起伏的海中,我渴望着咏歌之鸟。’很有/意境吧?但这里在翻译时出了个大乌龙哦,甚至把‘岛’给错译成了‘鸟’——”

棘刺却听错了重心:“你是说,你上了那个博士的床?”

“好兄弟,”极境贴过来,嬉皮笑脸地,“我只会上你的床。”

棘刺十分感动:“滚。”


“好了,说回正题,”极境站起身,拍上他的肩,面容蓦然严肃,“作为享誉伊比利亚乃至全泰拉的大帅哥,我真挚地提醒你,你总这样可不行哦。虽说像我这样飘逸的一头秀发实属罕见,但头发的护理与保养可是非常重要的。头发代/表着一个人的气质——”

也用不着极境耳提面命,棘刺深谙自己现下散发出的气味着实不令人愉快,极境时不时的瑟缩也够让他“自我厌恶”的:“行,长痛不如短痛,那我现在就把它剃了吧,”他变戏法般从身后抽/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烧焦的头发比划比划。他手中的武/器被极境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好兄弟,不要赌气!”

“赌什么气?”

“虽然我也很想看你变成光头再嘲笑你一番,但那也是通/过在棋局上赢过你,这种堂堂正正的方式!”对方可怜巴巴地按住了棘刺的手腕,棘刺心想:是啊,剃光头在对方的认知中,的确是大过天的事情。黎博利的自体再生能力生来不如阿戈尔,更何况他那一撮红毛,似乎被剃了后就再也不会长出来了。或许是出于将心比心的自我投映,对方才对自己的头发如此珍视吧。

——既然珍视,就得拿出点行动来啊,光说不做假把式。于是棘刺别开脸去:“说得轻巧,如果不剃/掉,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兄弟,”极境面露难色,“难道你都从来不会自己洗头的吗?好/恶心!”

“我当然会,我是说你,除了作壁上观外,对此有什么好办法吗?”

极境沉吟片刻,再一拍脑门:“对了,就是那个!之前我想破脑袋搞出的配方,拜托嘉维尔做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什么东西?我警告你,别妄想在我身上进行些奇奇怪怪的医学实验。”

“不是实验,我想起来了。不是普通的为干员们配发的洗发水哦,是特制的shampoo~”极境向他抛来一个或许算媚俗的wink,“已经提前给女干员们用过了,用过的都说好!”

——该对博士提出少让他去会客室值班了,棘刺心想,自己恋人的一举一动,愈发受到安洁莉娜的熏陶了!


下午三/点,天气晴朗。

该说世上最令人无法抗拒的便是JK的气场,比极境本身的气场还更为强大,一言一行令人难以抗拒。总之温顺而将信将疑地,棘刺躺在了宿舍的沙发上,将脑袋的前端悬空在水盆之上,任极境解/开他的发辫,将他的发绳套在手腕上。不知不觉中,他通/过极境也隔空受到了JK的思维模式影响,感到这种举措是一种格外暧昧的昭示——他手上戴起了我的东西,被我打上了专属于我的烙印,四舍五入便是“他是我的”。这种思维模式虽然有点那什么……这种媚俗的程度让他难以形容,但的确让他蛮自得的。

“嘉维尔居然肯和你合作,而不是把你打得浑身绷带哭哭啼啼着回来,她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兄弟,很少见你这么快言快语的,简直一下子把我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诚恳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拜托她了,使用的缘由……等下你就懂了。”

棘刺放松地后仰,将自己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器官交付给了极境,与他手中的一捧温水。极境撩/起温水润/湿他烧焦的头发,指尖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头皮,力道不大不小,酥/酥/麻麻的。阿戈尔从对方故作熟谙的动作中悟/到几分生疏——说起来,那家伙随自己一并离开了伊比利亚,各自在泰拉大/陆上四处游荡,也算是少小离家了,想必……大概不曾给任何别人低三下四地做过这种事吧。

他稍稍动了动脖子,这个视角方便他从下往上看清黎博利的脸。即便是如此的死亡视角,极境的面庞依旧英挺帅气全无死角,甚至更方面了他的恋人一览他利落的面部线条,从下颚线到颈项构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日光自圆形舷窗不留情面地直射而入,它太过耀眼,以至于棘刺不得不偏开头去,入目的便是对方凸起的,随说话节奏一颤一颤的喉结。

棘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黎博利,是个格外英俊的男人,身为他口/中“棘刺干员”或是“索恩斯”的恋人,当真是实至名归,更甚是绰绰有余。占有欲实则旺/盛的阿戈尔不适时地想起了时常环绕在极境身边的莺莺燕燕们,虽说他也知那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关系,但,真是的,连配好的香波都没有最先拿给我用,那人真的没有“已经和我交往了所以属于我”的常识与自觉吗?

“那些女干员们……”他听自己干涩地开口,“你是拿她们当小白鼠了?”

“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很遗憾,是的。”

“哈哈,我就知道亲手给我洗头,不是我一个人的殊荣。”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兄弟!”极境被他少有的酸溜溜骇得大步跳开,随动作幅度洒下几滴水来,折射/出纷繁变幻的日光,“虽然你肯为我吃醋我很开心,但是没有的事情就不需要空穴来风哦!我只是把拜托嘉维尔配好的香波送给了她们,并叮嘱她们一定要给我使用反馈……”

“嗯,她们都怎么说呢?”棘刺心想:她们究竟会对你说实话吗?

“我一个搞通信工程的,为了你,呃,为了你的头发跨行来搞化工制药——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更向你靠近些’吧。她们听了,无人不称颂爱情之伟大哦。”

好家伙,棘刺叹道:那更不会说实话了啊。

他不由担心起极境会给他的头发施以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令他联想到儿时父母给他讲的古莱塔尼亚童话故事中女巫的药水,满脑子便是极境身披巫婆的衣帽套面露邪/恶的微笑的诡异场景:他身形高大的恋人在狭小的木屋中愈发显得“遮天蔽日”,只见他搅动着面前装满紫色液/体的大缸,不断有咕噜咕噜的气泡在沸腾的液/体中溢出……

“嘶……”

而头部滑溜溜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思绪,即便它被黎博利体贴地焐在手心里,努力用他的体温亲身传递热量,它却仍让棘刺感到一丝冰凉——这种冰凉,他们曾一同感受过的。曾经踩着春天的尾巴,儿时的他和极境一同漫步在沙滩上时,便由对方提议过踩水来“试胆”。纵使伊比利亚南部向来四季如春,春末海水的温度想必也并不喜人,而当棘刺鼓/起勇气将脚趾迈入泛着白沫的海水时,感知到的却非彻骨的冰寒。

为什么会如此呢?小小的阿戈尔歪着脑袋思考。而那时还不叫极境的极境,自幼便是芳心纵火犯的黎博利,眯起眼睛露/出两排白牙:“哇哈哈,或许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吧~”

这句无心之言,现今的极境或许早已忘记,棘刺却自顾自地记了很久。而后便是宗/教动/荡,他独行/长路在泰拉大/陆上流浪,多少个孤苦伶仃的夜晚需得靠这句“妄言”才能苟/且/偷/生。这份信念是一束篝火为他指引方向,其效用至少支撑他辗转到了罗德岛,又在一个类似于现下的平易的午后,与他的黎博利迎来重逢之日——

是石榴花。极境为自己特质的洗发香波中,加入了石榴花。

回归至现下,棘刺闭上眼,任熟谙的气味流进鼻腔,瑰丽的红色因子前赴后继地涌/入大脑。阿戈尔人总能造出新奇的东西,在陆地上游/行的大船、自动发射的礼花、不停变幻色彩的灯塔……而他的科学家父母,便在他们一家流离失所前,曾将他们满腔的爱倾注在了为儿子特质的洗发香波上。依旧是个明媚的午后,母亲哼着歌儿在实验台上工作,任石榴花的香气四处飘摇,牵引着任邻家的黎博利探头探脑,或许他便是在那时学来的皮毛。

在战场上同敌人厮杀也好,罔顾自身安全地身心投入实验也罢,对于自己的生命,棘刺向来是不甚珍重的。却知世上能再次……有个人,肯为自己做到这种份上,既如此,“活着”本身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吧。于是在纷飞的泡沫间,阿戈尔仰头与黎博利对视:“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说服嘉维尔了。”

“不可能的,兄弟,你绝对猜不到。”

“啊啊,无非又是为了什么‘对棘刺干员的爱’吧。”

极境在水中为他悉心梳理的手顿住一瞬,而后,棘刺见他神情认真肃穆:“不止如此,我对她说……我想家了。”


伊比利亚,伊比利亚。

高大的红白发黎博利呢喃着。它实在是个会勾起人的“乡愁”,却又令人“近乡情怯”的词汇。

下午四点零一刻,劳作多时的棘刺躺在沙发上,保持半个脑袋悬空的姿/势,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姑且就这么安睡着,任由极境摩挲着他的头皮,如同一位慈爱的母亲在为儿子缓缓吟唱摇篮曲。

极境不知自己抱以何种心态,他捏了捏棘刺的耳/垂,对方毫无动静。确认对方已然入眠,他便收起那副平日里那副嬉笑作态——又来了,疼痛自腰/际的原石结晶上涌,极境只得将手暂且从水中抽/出,只留下指尖若即若离抚着棘刺的发尾,如同海浪对每位阿戈尔血脉之中的照拂。

他的恋人永远永远,至少现下无法切身/体会的这种痛楚,它是由内及外的,牵动每一个神/经元,弥散至每个器官、五/脏/六/腑,乃至他一想到自己会率先离开对方的这种事实,便觉锥心刺骨。极境向来不知该如何对棘刺解释,或许它堪比海下传来的恸哭。

都说泡沫美则美矣,却是虚幻且不真/实的,除了些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液/体组成外,它实则什么都没有,黎博利却想抓/住它——只这样一瞬,抓/住它,连同棘刺的发尾,将切切实实的幸福握在手心。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恋人,却对上了那双鎏金的瞳孔——它是那般美丽,那般熠耀,一如二/十/年/前小小的黎博利踮起脚,透过科学家邻居的窗户向房间里小小的阿戈尔挥手时,便感到自己被它俘获了,由身至心。

“你在抓什么?”棘刺突然开口,把极境吓了一跳,“傻里傻气的。”

“没什么。”如同焐热那捧香波,极境努力让自己的音调热起来,他的手却被棘刺一把握住。于是他愣住,再笑了笑:“那你呢,棘刺干员,你这又在干什么?”

阿戈尔平稳地呼吸,牵过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投桃报李地传递那份冰凉却切实的体温:“是你自找的。”





Fin.

感谢您的阅读!喜欢的话,欢迎给我个红心蓝手评论吧~

这是我的第二篇棘境,距离第一篇棘境只过去了三天……博主自己也想象不到!

嗑上海胆鸟不过短短一周,我却从中获得了几年来甚少有过的快乐时光。开始只是想随便路过吃两口,却越陷越深、越爱越深了。产出除了供自己爽之外,我也想像文中的棘刺回报极境“那份温度”般,将我的这份快乐“投桃报李”给棘境的大家。因此,如果这篇文能让大家觉得好吃的话,我也会感觉很幸福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千言万语表达不尽,那就谢谢棘境这对cp,我很庆幸能遇见你们、爱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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