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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5
By lattice
在睡梦中就听到隐约的哭声。
第二天醒来,看见真琴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两家的父母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凝重。真琴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小遥。对不起,奶奶她……不会回来了。”
爸爸眼角泪水还没干,妈妈红着眼圈。遥看着他们身上的黑和服,就大概明白了。
家早被布置成了灵堂。祭坛正中间上方放着奶奶微笑的黑白照片,两侧摆满荷花灯、花篮和水果。香火烟雾缭绕,奶奶的脸很模糊。按照父母的指示,遥对着奶奶的照片行礼,用手捻起砵里的碎香,拿至眉心再放入香炉,双手合/十祷/告。
祭坛布置得很体面。奶奶看见,会开心吧。
理智上接受了,情感却不能接受。遥没哭,甚至有些木然。
就算哭到满地打滚,奶奶……都不会再回来了不是么。
现在哭,只会让父母心里挨刀吧。
奶奶,头一回说了谎。
一周前的下午,秋叶落满石阶。父母带着奶奶离开。
“奶奶做了手术就会好起来吗?”八岁的遥依偎在奶奶怀里不让她走。
“会的,小遥在小真琴家要听话啊。”布满皱纹苍老的脸对遥挤出一个笑,遥把奶奶抱得更紧了。“天气冷了要加衣服,记得自己涂脸霜。”
“奶奶很快就会回来吗?”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小遥不要担心我哦。如果小遥听话,我会带东京的巧克力给小遥和小真琴的。”奶奶放开遥,慈爱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在父母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下石阶。
“嗯,奶奶最好了。”遥破涕为笑,因为奶奶从不骗自己。秋风凛冽,刮得脸颊生疼。往常这种天气,奶奶都会给遥涂上护肤霜。遥是岩鸢一带最漂亮的小孩子,奶奶一直以此为荣。
他目送着汽车开远,直到从视线中消失。
按照与奶奶的约定,遥乖乖加衣服,每天涂脸霜,在真琴家抢着干家务。头两天还会接到父母电/话,后来电/话不让他接了。接完电/话的真琴父母窃窃私/语着,日益凝重的神情,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什么都不敢问不敢想。
真琴怯生生地扯着遥的衣角,“呐,小遥,奶奶她……”
“一定不会有事的。”
奶奶从不食言。
奶奶……只是没买到好吃的巧克力,躲起来了吧。
橘家随后也都换上黑色和服一起来到七濑家,按照习俗今/晚他们都要守夜。
“小遥,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大人让两个孩子呆在遥的屋里。两人坐在床边,真琴小声啜泣着,遥给他一点点擦着眼泪。
门外传来遥的父母想努力抑制的哭声。真琴吓得紧/贴在遥身上。
“真琴,奶奶去找……我的爷爷了,说不定会见到卖金鱼的爷爷。”
“我知道……”
“所以,真琴,不要害怕了。”
“妈妈让我带了好多巧克力给小遥吃,你看。”真琴摸/着鼓鼓囊囊的小口袋。
遥没有看。每当他试图自我麻痹时,和尚念经的声音,香炉的气味,就会强行把他拽回现实。木鱼一声声敲在心上,时刻提醒着:最亲近的奶奶,教/会他走路的奶奶,蹬着三轮车带他去鱼市的奶奶,带上老花镜给他缝衣服的奶奶,生病时一勺勺喂他鱼汤的奶奶,牵着他手送他去幼儿园的奶奶,在小学门外远远望着他的奶奶,已经魂归西天,再也不会回来。
“奶奶她……骗人。”遥握紧手中的纸团,“说好了要带糖回来的,说好一个星期就回来的,说好做了手术就会好起来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每天都在等她,每天都在祈祷……结果奶奶她不要我了。”明明不久前还带自己去鸟取的海洋馆,明明前一天还给自己做饭,明明临走前还用那样的语气,好像只是去东京旅游,不久后就会容光焕发带回来很多纪/念品一样。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了,都是我不好,让奶奶去买,奶奶才不回来了。”
“不是小遥的错。”真琴摇摇头,“爸爸说,小遥的奶奶是去天堂享福了。”真琴拉住了遥的手,“呐小遥,奶奶说过希望小遥一直开开心心的。不要再哭了哦,奶奶会伤心的。”
遥不再说话,眼泪一滴滴滑落在地上。
吊唁的人一批又一批。嘈杂的脚步声,说话声,呜咽声,参杂着和尚的念经声,使遥头皮发/麻。想立即拉着真琴去一个世外桃源,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遥看了一眼,真琴垂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鼓囊囊的口袋上。肩膀颤/抖着,在努力不发出声音。
明明伤心害怕得不得了,还要来安慰自己。安慰也安慰不好,这个傻弟/弟。
他拉过真琴的口袋,拿了一块巧克力,剥掉包装纸,“真琴张嘴”放进真琴嘴里。
“巧克力是甜的,眼泪是咸的,混在一起就不好吃了。所以……真琴不要再哭了,哭的话也要哭出声音来。”
“只要小遥不哭我就不哭。”真琴泪眼汪汪地嚼着,“可还是很好吃呀。”
“我……可能要变成孤单一人了。”
真琴猛地拉住他的手。“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小遥孤独的。”
“你会像奶奶那样离开我吗。”
“不会的。说好了哦。”
“那,拉钩上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真琴勾起他的小手指晃啊晃。遥看着真琴胖乎乎的小手,想着如果以后真琴还这么胖,就要限/制他吃巧克力了。
真琴趴在床边睡着了,遥把他弄到床/上盖好被子。遥出去接水喝,看见很多黑西装的人,凭印象认出是渔业协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对遥说些冗长的安慰的话,但聊胜于无。遥上楼了,听见他们问父母“遥君这次必须去东京了吧?”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剩下的就是对遥开口了……他可能不会愿意呢。”爸爸强打着笑容。忙碌了几天,伤心至极却强打精神接待一批批宾客,早已身心俱疲。
“这是没办法的事吧。遥君才八岁,独自生活很辛苦呢。”
“确实是这样呢……”
三岁时,父母上/京工作,要带走遥。真琴哇哇大哭不愿意,于是父母把遥留下陪着奶奶。
父母从不强/迫遥做不愿意的事。但这次,真的没有理由拒绝了。
“真琴,睡一个被窝吧。”遥铺好床,真琴躺了进去。遥拉着他的手。
“真琴,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呢?”真琴圆/鼓/鼓的脸特别可爱,可爱到让遥说不出接下去的话。
“我……明知道你害怕,却还是哭了。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小遥想哭就要哭出来。”真琴往遥这边凑了凑,笑容晃得遥睁不开眼。
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真琴,还有一件事情。我可能真的要去东京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真琴的笑僵在脸上。嘴角上扬,眼里已没了神采。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说了你会哭,但我还是说了,对不起。”
可能白天哭累了,真琴并没有哭。半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小遥去吧。”他放开遥的手,把身/子转到一边。遥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发愣。
真琴,很难过吧。
奶奶生前为人很好,告别仪式来了很多人。遥的父母致悼词,众人纷纷落泪。法/师低沉的诵经声中,大家一一去灵前祷/告,去棺木前献上花束。遥放上了奶奶最喜欢的紫/阳花。奶奶是笑着的,很安详。没有了病痛的折磨,也是一种解脱吧。
爸爸捧着灵牌走在最前面,遥头缠白布紧随在棺后。棺到墓穴,抬着绕三周,正中安下。土一点点埋下,遥不停地祈祷。希望那边是安详和美的世界,在那里,有小猫陪奶奶玩,让奶奶不寂寞。希望奶奶每天吃好睡好,下雨天也不会浑身酸疼。
“真琴,昨晚睡好了吗?”头上也缠着白布的真琴顶着两个黑眼圈。
“睡得很好哦!”
骗人。
“真琴,真的对不起。昨天的事。”还是给真琴正式道歉比较好。
“什么事?”真琴装傻,于是遥也不愿再提。
父母委婉提出带遥去东京,遥没说话,但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从小体弱多病的真琴,性格有些孱弱。家境好,成绩好,为人乖/巧懂事,都成了他受欺负的理由。
小孩子并不都是充满着希望与爱,天真无邪的美好生物,尽管遥和真琴是这样。一直以来,真琴受了委屈都会躲在遥的身后。
这样一走了之,真琴……会被欺负的吧?
岩鸢的大海,不知道还能看几次。遥坐在和真琴玩闹过八年的沙滩上,红日正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
一直拿邻居家的笨/蛋弟/弟没办法。几年/前,遥经常边嫌弃着真琴,边背着真琴四处跑。习惯性地回头一瞥,发现真琴早已不在背上。
突然听见真琴的哭喊声。在海滩的另一边,真琴和几个孩子厮打起来。
就是那些经常欺负真琴的人,嘴里不干不净:“橘你得意什么,七濑那家伙刚死了奶奶,过不了多久就去东京吃香喝辣了。死哭包!他不要你啦!看你以后还躲在谁后面啊!”
遥条件反射准备冲过去。
以后自己不在了,真琴怎么办呢。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啊。
双/腿灌了铅。无力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挣扎的真琴。
“胡说!小遥才没有不要我!不许你们说小遥和他奶奶的坏话!你们这些混/蛋!”真琴爆发了,与那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一个比真琴人高马大很多的孩子狠狠推了真琴一把,真琴往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那人揪起真琴的衣领挥起拳头,其余的人对真琴拳/打/脚/踢。真琴表情狰狞低声嘶吼着,一脚把那人踹开。
遥惊呆了。真琴这样还手还是第一次。以往负责还手的永远都是自己,所以经常弄得满脸创可贴。回过神来,真琴已经把那个孩子反压在地上掐住了脖子。
“说我的坏话可以,绝不让你们说小遥和奶奶的坏话!”“就说了!七濑小白脸!”另一个孩子冲过来,真琴一巴掌把他打到地上。看着手上那人的鼻血,真琴愣在那里。
愣着干什么!后面人又打过来了啊!
真琴恶狠狠地回头,一步步迎着那些人走过去。步子很重,很坚定。
真琴,天生就不是弱者。
“小遥,我很厉害吧,一个人打跑了五个人哦。我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小遥……放心地去东京吧。”满头沙子,满脸抓痕,鼻青眼肿,满手不知道谁的血,一瘸一拐向他走来,“我们回家吧。”
他在努力学会……脱离自己独/立啊。
真琴,真的尽力了。
“……”
“小遥,不要哭了。”即便伤成这样,还强装笑颜安慰自己。甚至不敢再看那张脸,遥跟在真琴后面低着头。一瘸一拐,步伐缓慢,但夕阳下的真琴,是遥一辈子的英雄。
两家人原本就心力交瘁,并没有过多责怪他们。遥回家和父母吃饭,全程无话。父母已接近四五天没有好好休息,前天又整晚守夜。遥不知道这时提出留在岩鸢,会得到什么答复,亦或给父母带来怎样的打击,只能一次次欲言又止。
真正下决心拒绝父母的要求是第三天傍晚。遥又从海滩回来,经过真琴家楼下,习惯性抬头,对上了真琴的视线。
四目相对,真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带着些许期待,平静又哀愁。
未来的六七十年,真琴每天站在窗台,奢望着哪天看见自己回来,风尘仆仆冲向他。明知根本等不到,却这样痴痴等一辈子。看着潮水等啊等啊,却只等到自己的幻影,再微笑着对幻影说,欢迎回来。
这太残/忍。
生活里没了真琴,吃饭,睡觉,上学,游泳,循规蹈矩生活着。没有了灵魂,只能独自怀抱着孤独活下去。把关于真琴的一切强行从身/体中抽/离,只能剩下一具空壳。自出生以来就与自己紧紧相连的人,不知不觉早已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即便真琴努力脱离自己独/立,不管成功与否,自己也……根本离不开真琴。
八岁的遥发现了这一点。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也始终没能摆脱这个魔咒。
不是真琴就不行。
一个人生活虽然辛苦,但,不是还有真琴在吗。
遥冲进真琴家。
“我不去东京了。”
真琴依旧在窗边,没有回头。“小遥不要说胡话了。”
“不是。”遥气喘吁吁,“想要……一直和真琴在一起。”
“小遥不在爸爸妈妈身边,会很寂寞。东京很繁华,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小遥会很开心。小遥会认识很多有趣的朋友,每天高高兴兴的。”
顿了顿,“爸爸妈妈说,会再生弟/弟妹妹,陪我玩。”真琴回过头。伤痕累累的脸,含泪微笑着,“所以啊,不用管我。”
“我老家在岩鸢,我奶奶在岩鸢。”
真琴在岩鸢。
“没有真琴,我……不行的。”
“所以,不要赶我走,好吗。”
真琴定定地看着遥。
“我总是被小遥的意志牵着走呢。小遥……留下来吧。我是不是很……懂事呢。”
“都准备好了吗遥?”真琴将信将疑地看着遥的帆布包,“箱子也不带?”
“不用。”
“手/机带好了吗?还有耳/机和充电器,身/份/证,路上备用的钱。啊!不要忘了带机票啊!”真琴把遥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床,全部检/查一遍。“带什么青花鱼罐头啊!”
“青花鱼,我只吃岩鸢的。”一辈子只认准岩鸢的青花鱼口味,是故乡的味道。
“好了,一个也不要带。占地方。”真琴似乎有些生气,遥不再做声。
虽然有时觉得烦但从不会不听他的话,事无巨细的真琴简直像妈妈。
出门前就开始下雨。真琴背着遥的包,拎着自己的手提袋,撑着伞。
“包我来背就可以的。”遥看着倾向自己的伞,“你那边都湿/了啊。”
不管多大雨,只打一把伞,这也是他们的默契之一。虽然此举被凛和宗介吐槽过无数次,但那两人也没好哪里去,不打伞在雨中一起欢乐地奔跑,挺蠢的。
“遥要考/试,不能感冒的。”真琴又把伞向遥那边倾斜了一些,“而且,不这样很不习惯呢。”真琴是个特别的存在。用个渚的不恰当比喻,大概就像冬天的被炉一样散发着光和热,只要接近就会暖烘烘的。
接受了这个人将近十八年的温暖,也想回报给他同样的温暖。
秋雨有些冷。遥往真琴那边靠近了一些。果然暖和了许多呢。
两人走到车站,坐电车去县里,再坐出租车去机场。雨还在下,真琴担心起航班延迟的事。车不很新,开得很慢,雨刮器咔咔作响。遥看着车窗外的雨幕。
虽然也在担心,但觉得雨这样下着也挺好。
“遥真的很喜欢水呢,觉得雨下着挺好。”真琴噗嗤笑了出来。
“喂,别随便猜人心思。”
去了东京,短时间内就见不到真琴了。
雨下大点吧,这样航班就会延误。一分一秒也好,想多呆在真琴身边。
真琴特有的被渚他们天天拿着说事的“七濑遥大雷达”,有时很管用,有时就停止工作了。现在还是暂停工作一会儿吧。
“知道啦。遥饿了吧?”真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青花鱼罐头,打开递给遥,“吃吧。”
“诶?”
“遥不吃我吃了啊。”
遥一把抢过吃了起来。这样的小惊喜,多一些也不错的。
到达机场时雨已经渐渐小了,航班也没有延误。
心情,不好。
只背了个帆布包,不需要托运行李。时间飞快过去,遥尽可能放慢脚步,还是到了安检口。
“考/试要加油哦。”真琴停下脚步。
“嗯。”遥回过头。
依旧一贯的温暖笑容。
真琴,是怎么想的呢。
会因为要见不到自己而难过吗?
“遥那么棒,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
还是那时那身衣服。
从澳大利亚飞回东京,不敢看着真琴的眼睛。接机的真琴说着“欢迎回来”,笑容几乎把自己融化,仿佛一切都可以包容,一切都可以原谅一样。遥突然希望如今的笑容多掺杂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不舍,比如担心。
比如,留恋。
“和叔叔阿姨联/系好了,他们已经请假了。遥到东京下飞机就会见到他们的。”真琴笑容不见了,低下头。半晌,抬起脸,“呐,终于要见到爸爸妈妈了,遥很开心吧?”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伤痕累累泪中含笑的脸,与面前的真琴相重合。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心情,绝对不会错。笨拙地拼命隐藏自己感情的真琴,明明很寂寞却要装作无所谓的真琴,伤痕累累却要强装笑颜的真琴……最讨厌,也最喜欢了。
“遥?”
“真琴。”
“嗯?”
“回去赶快洗热水澡,淋湿/了不要感冒。”
“嗯。谢谢遥。”
两人都不再说话。
嘈杂的脚步,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各种口音的对话。人流中,两个人看着地板,定在那里。
身边一对对情/侣拥/抱接/吻,抹着眼泪互道珍重。机场向来离别氛围浓重。的确,踏过那道安检口,很多人将会一生错过,或再不相见。
“只去半个月。”遥抬头,“不用太担心。”
“嗯。”真琴也抬头,“下飞机报平安,一定。”
又陷入尴尬的沉默里。
一个拥/抱就好。如果你愿意给,我一定紧紧回抱着你。
“快来不及了遥。一路顺风哦。”真琴对着遥挥挥手。
“嗯。”
遥转身离开。
通/过安检口,终于可以回头看一眼。真琴依旧在那里,手僵在半空。
看不清表情。直觉告诉遥,真琴脸上没有笑意。
他看了真琴一会儿,真琴慢慢放下了手。
有时间站在这里,刚刚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拥/抱?
只是去考/试又不是生离死别。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雨后天空出现七色彩虹。天空被雨水洗的很蓝,蓝得纯净。飞机慢慢爬升,遥头靠着舷窗。航站楼渐渐变小,山与海变成缩影。
身下云层,头顶蓝天。像鸟一样自/由。
仰泳的真琴,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吗?这包容一切令人舒心的蓝。
想成为对真琴而言,类似于天空的存在,想成为他坚/实的依靠与后盾。如果自己的存在能让真琴感到安心,多好。
真的可以吗?
天空包容真琴,但真琴并不用保护天空。遥心里一沉。
一成不变的蓝天第一次让遥感到不安。“想去没有遥的地方。”真琴的的确确这样说过。虽然很久之前了,但种子再小也会生根发芽。
没有了自己这个拖累,真琴的人生会更精彩吧。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不明晰,一头磕在舷窗上。旁边的大叔瞥了他一眼。遥赶紧坐好,不再看窗外。
喝了杯水,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TBC